初年夏梦长安

一样是明月,一样是隔山灯火。只有人不见,梦似的挂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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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张邓】故画作远山长






《故画作远山长》





写在前面



其实之前一直有想法写这样的一个故事,彼此陪伴,共度漫长岁月的故事。这个想法有了好几年了,一直也没有写完,那天重新回看她60岁生日时的那封信和他读《当你老了》的视频,大半夜的,突然就想,这不就是我想写的这个故事的最真实的写照吗?何不将他们的故事用来写,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。


如有不满,请多包含。


期待评论。(善良的评论哈(o^^o))






“张老师,您可以再熟悉熟悉剧本,我们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就开拍。”房间外的工作人员礼貌地敲了敲门,向他嘱咐着开机前的注意事项。


“哎,知道了,辛苦你了。”张国立应了一声,又低下头去看手里攥着的手机。电量还有85%,却依然显示无信号。


这是他今天早晨第十七次按亮手机。


楼下的嘈杂声音渐渐大了,场务们在做着最后的准备。他长叹一声,舒了口气,放下搭在腿上翻了无数遍的剧本,索性扶着椅背站起来,慢悠悠地踱到窗边。


从窗向外望去,是满目的深秋景象。十月末的清晨,风已很有些寒意,混着山里的泥土气息,吹散了挂在窗边的两片落叶。远山的花却开得极好,深红的连成一片,点缀在绿黄相接的万山丛中。


不时有鸟雀飞过,扎进艳红的群花中,寻觅不见。


他瞧着那花映着朝霞的微光,红亮亮的煞是好看,却一时想不起花的名字,只拍了张图,权作“不知名的山花”。


对于花呀草呀的,他向来是分不太清,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,在他这儿只有“好看”和“不好看”的分别。而邓老师却完全不同,家里的小花园养了大大小小的花草树木,他只管欣赏,一切打理都在邓老师。


什么时候松土,什么时候浇水,什么时候开花,叫什么名儿,邓婕从来记得一清二楚,上心程度甚至于有时到了令张先生有些吃味的地步。


想到邓老师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小小的弧度,他的眼角微微眯起,笑纹层层堆叠。




他恍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。



北京刚下过一场大雪,天寒地冻,街上行人不多。张国立下了工,推着自行车正出车棚,迎面猛地一阵风,糊了他一脸雪碴,吹得骨头刺刺的疼。


已临近黄昏,温度又更冷了些,路面好些地方结了冰,连走路都打滑,他不敢再骑车。


想是邓婕昨夜着了凉,早晨起来的时候有点低烧,嗓子哑哑的,他走前看她吃了感冒药,又躺回去缩在被子里,有气无力地和他说再见。张国立一整天心里头惦记着,料她生了病难受,也许没吃东西,着急赶回去做晚饭。才刚快走两步,脚下没留意却差点滑倒,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推着他的车慢慢向前挪动。


街面上冷冷清清的,临街仅有的几家铺子早早地关了门,一年四季摆在街角的馄饨摊今夜也没有出工,只还有一家花店开着门。他脚步顿了顿,把车子停在了花店门口,趁着店里的小姑娘准备收起“营业”的木板收工的当儿,挑了一小盆水仙花付了钱,放在车筐里带回去。


自行车靠在楼下停了,楼门洞里黑漆漆的,楼道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,张国立抱着花爬楼梯,盘算起该买一支手电筒的事来。


开了门,房间里桌子上的台灯被扭开了亮着,暖黄的灯光洒在小小的屋子,他心里倏地安定下来,像是突然燃起了一束火苗,在冬天的雪夜里温温暖暖地绽放。邓婕在洗手池旁站着洗脸,闭着眼睛,一脸的香皂沫。他放轻步子绕到她身后,双臂环起,圈住她的腰,低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。


邓婕手上的动作不停,嗤地笑了他一声,擦掉脸上的沫子,嗔他,“早听到你的声音了,你锁自行车的时候就知道是你,还想吓我?”


“这会儿好点了吗?”听着她瓮声瓮气的鼻音,张国立凑得更近了点儿,一手搂着她的腰,一手去探她的额头,又摸了摸自己的,念叨着,“好多了,还难受吗?今儿晚上你想吃点什么,我做。”


邓婕不说话,抬手平平整整地挂好毛巾,转过身抬头看他,眼睛里像是盛着夜空,载满星子。她眉眼弯弯,双手勾住他的脖子,踮起脚尖来,轻轻柔柔地吻在他的下巴上。


吻罢拍拍他的脸,趁对方还僵硬地立在那儿,轻笑一声,扭身走开。张国立回过神来,才走至桌旁,便见邓婕正弯着腰,俯下身低头在嗅那盆水仙。过肩的头发散下来,有几缕落在她的眼前,温柔又可爱。


她仍打量那盆花,指尖触到嫩白的花瓣,笑了起来,露出甜甜的小虎牙,“好香啊。国立,你说咱们以后在家也养多多的花,种多多的草,家里到处都五颜六色的,好不好?”


“好,”他站在旁边,昏黄的亮光下瞧着她的侧脸,只满心念着人间竟有这样好看的姑娘,而这姑娘此刻竟就在他的身边。


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上前又拥住她,招来她一巴掌拍在自己手背的反应。


“感冒了,你可离我远点儿,别又招的你也病了。”他的姑娘裹在淡蓝色的针织外套里,嘴上逞着厉害,却是扭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。


他两臂圈紧,把她包在自己怀里,“那我也愿意。”



两人拥着坐下,张国立伸手又扭了扭台灯,把光调得亮了些,整间屋子被光亮铺得满满当当。屋子里除了一盆刚买来的水仙花,一箱子工作生活要用的东西,什么其余的点缀也没有。他想了想,向后半仰在床上,“你要是觉着好看,等咱以后有自己的房子了,我给你弄个花园,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。嗯,到时候还得买辆车吧,想去哪儿都成,多好啊,多方便。”


“哎?”他突然想到什么,拉着她的手又一下子坐起来,“邓婕,等咱以后得空儿了也有钱了,咱买辆房车怎么样?我带着你,咱们天南海北地转转,”他挑挑眉毛,注视着她的眼睛,笑意满满,“怎么说呢,这叫,这叫……满世界溜达溜达。”


这话惹得邓婕趴在他背后一阵笑,笑着笑着,却也应他,“行啊,那我可等着那一天呢。”




“国立老师,”敲门声又响起,打断了他的回忆,挂着工作吊牌的小伙子跑过来,示意他一切就绪,可以准备开工。


红日已徐徐升起,斜斜地挂在秋日湛蓝的高空。


临窗下方的黄杨叶上还沾着未散去的几滴露珠,晶莹透亮。仿佛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,他的姑娘贴在他的耳朵边,轻轻地应和他的承诺时的眼睛,盈盈地映着灯光月光。


他记得她微笑着说,“那就给你一辈子,等你兑现承诺的那一天啊。”




山风打从他的耳边拂过,日头西沉,山峦重重叠叠。夕阳的橘黄色朦胧地盖在墨绿的山丘顶,像是晕染开的油画。


一天的工作结束,大家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收工。张国立掏出手机看了看,山里的信号依旧时断时续。他不免有点着急。


今天赶上媳妇的生日,本来上个月底答应她回家陪她过,可工作推迟了两天,实在抽不出空。刚好碰巧到山里取景,这么一住,这些天来更是连信号都是难得了。



出了酒店电梯,远远地瞧着自己房间门口立着个人影,一身黑衣,正歪歪地靠在墙上玩手机。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脸上,照亮了来人的眉目。他有点不敢置信似的,眨巴眨巴眼睛,入目却依然是她额前短短的碎发,皱眉仔细摆弄手机的样子。


张国立忽然笑了,一整日的不安的情绪都一扫而光,如同得了奖励受了表扬的稚龄小孩。他心下略一计较,蹑手蹑脚地从邓老师另一边绕过去,想要从背后吓一吓她。


手还没拍上她的肩,倒反而被先一步转过来的她吓了一大跳。邓婕收了手机撑着门框,双臂抱在一起抬头笑他,气定神闲,“我可早看见你了,瞄着你一路偷偷过来,还想着吓我?”


她勾着一边嘴角仰着头望着他的样子,恍若还是三十年前的那个小小个头的姑娘,缩在宽大的针织外套里,悠然自得地和他挤在借住的小楼房,目光所及,是星星点点的温柔笑意。


山里这间酒店装了一楼道的声控灯,灯光灭下的一瞬间,他倾身,给了透进楼道的余晖下的邓老师一个面对面的拥抱。三十余年过去,他依然能稳稳当当地将她一整个儿的搂在怀里。


“媳妇儿,生日快乐。”




“就知道山里信号不好,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,我这不就坐飞机过来了。”邓婕在厨房里忙叨,给他顺道闲聊几句。


张国立窝在沙发里读剧本,有的没的地说着,和她搭一搭话。忽地念起邓婕在家里“定海神针”的称呼,问她,“哎,你这出来一趟,闺女跟儿子没意见吧?”


“呦,”她切菜的手上不停,只笑着瞥了瞥他,“你是想问我家里怎么办吧,放心吧你,早安顿好了,你就安心地工作,当我来探几天班,成不?”


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下巴上的胡子,掩饰自己难以抑制上翘的嘴角,站起来晃了晃坐久了酸酸涨涨的腰,接话道,“你别说,你这么一来,我就想起来咱俩那会结婚之前,不也是有一次你去探班,然后聊着聊着,不知道怎么就答应结婚了。”


邓婕往锅里正倒油,“哼”地笑出来,“我不说了嘛,鬼迷心窍呗。”


厨房里滋滋啦啦地响起翻炒的声响,宛如他们每一个在家里共度的傍晚。从最初小小的一间屋子,到现在,两个人总各有各的事情做,但又总能说在一起去,聊天逗乐的,腻腻歪歪的,也就这么走过了无数个傍晚。柴米油盐的生活,谁曾想,这么一恍惚,就是三十余年的相伴相守。


眼前是她,耳边是她。


听她“国立”“国立”的一声声在他耳边念叨着,拌拌嘴,仿佛就是三十多个四季交替中最幸福的故事。




他记得结婚那天的阳光特别特别好,他骑着自己那辆自行车,载着他的姑娘,晃晃悠悠地骑了一路上坡。彼时他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衬衣,傻里傻气地冲着她笑,说,“等咱条件好了,过好日子了,我一定让你穿最好看的婚纱,咱认认真真地再结一次婚。你放心,你放心,我会对你很好。”


他的姑娘低下头去,不好意思看他,却被他逗笑,悄悄地嘀咕,“哪有再结一次婚的呀,傻不傻。”


而这么一个承诺,兑现在了耳顺之年已过的年纪。节目里,他瞧着她一袭婚纱的样子,盯着她舍不得眨眼,紧张又害羞,红着脸地憋了半天,仍是那句,“我会对你很好。”


他那天当着一众人,直愣愣地指着早已成为他媳妇三十年的她,补上一句,“一直爱下去。”


一直爱下去,风雨兼程。





桌子上碗筷摆好,炒了两盘菜。


张国立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,拿捏起舞台上的范来,迈着他的四方步,走到邓婕跟前。


“媳妇儿——”他拖起长音,挑起川剧的调子,“生日快乐。”



他的邓老师头都没抬,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懒得给他,一边往他的碗里又添了两勺菜,“快点儿的吧,洗手去,吃饭了。”


洗手间里又换了京剧的腔调,学着花旦细细长长地夹着嗓子,又高声唱了一句,“我会对你呀,很好很好。”


拿着汤勺盛粥的邓婕愣了愣,眼角微微弯起,终于忍不住瘪嘴笑出声。


一滴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,被她轻轻拭去,笑着咕哝,“讨厌,酸死了。”








后记



这篇文前前后后写了一整天,除了吃饭基本一直在写,挺卡。好久没写东西了,有点生疏。


也因为这样的爱情太过于美好,细水长流,长长久久,不舍得写到结束。漫长岁月里的陪伴和守护真的美满又幸福。


用了几个综艺里面出现过的梗,其余只是根据想象。


题目取自欧阳修的诗。


勿喷。


期待评论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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